手指被扎极有可能感染,河南援非医生却因一个理由拒服抗艾阻断药
河南商报记者 王苗苗 受访者供图
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。
日前,2017大爱无疆——寻找‘最美援外医生’年度盛典及座谈会在北京召开。中国(河南)援赞比亚第18批医疗队,荣获2017最美援非医疗队提名团队称号。
得知这一消息后,第18批医疗队的成员们都十分开心,尤属这一批中年龄最长的骨科医生王玉州为最。
这辈子最难忘也是最难过的事情,都在赞比亚那一年发生了。被助手用给病人缝合伤口的针扎住,不愿放弃工作的王玉州打了人生最大的赌——拒绝服用抗艾滋病的阻断药。
(左一为王玉州)
【想法】
在艾滋病携带率高的国度多点专业指导等于一救多命
(左一为王玉州)
Morning。2017年春节后,在赞比亚生活工作了10个多月,来自郑州大学第五附属医院的中国(河南)第18批援赞比亚医疗队成员王玉州,已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,跟当地医务人员也成了熟人。
跟咱国内差别很大,门诊接诊时间是国内的八九倍。按照赞比亚当地医院的规定,王玉州每周一至周五要全天工作,每天早八点就要赶到诊室,至于何时下班,就要看手术安排和当天接诊的病人数。
当地不少人生病不做手术,觉得费用高。如此一来,门诊量陡增,真正能实操的手术却少了,而这些手术受医疗资源短缺的限制,也被集中到了一天进行。
因为难得,每次做手术,王玉州都会带上跟着他实习的当地骨科医生,想着让他多学学,多操作积累点经验,以后不是能帮更多人,也能保护自己吗?
作为医疗队最年长的人,55岁的王玉州深知,在这里,没有更加完备的药疗装备,且手术前未经病人同意,又不能做艾滋病的相关检查,这让骨科、外科、妇产科等医生做手术时,就犹如在刀尖上行走。
那边医疗条件差,咱既然去了,一方面把技术带到那边,再一个也尽可能让技术扎根,毕竟当地的医生是长期生活在那儿的。说话间,王玉州笑了,只因为55岁的他为此,还偷偷学起了英语,说的不老好,一股河南味儿,但交流起来好多了。
(左一为王玉州)
【突发】
助手的一个不小心让他被扎了手
2017年2月的一天,给自己做了点早餐,不到早上8点,王玉州就到了医院。这天,他要做三台手术,患者都是当地人,而这也就意味着存在职业暴露的风险。
当地人穷,可多人都不愿主动去做艾滋病检测,最主要是医院不能要求病人做检查。这样的情况是王玉州始料未及的,因为在国内,做手术的患者,术前都要做一些传染病的筛查,但在赞比亚这个规矩并不存在,那你没办法,只能自己多注意点呗。
上手术台前,王玉州穿上了自制的防护装置:自己买的皮围裙、防针刺拖鞋,以及防护眼镜。
骨科得一直给伤口冲洗,穿上皮裙能避免病人被脏水感染,也能避免手术中有血或分泌物溅到我们的眼里、身上。如此穿着,常常让王玉州几台手术下来,浑身衣物被汗水浸湿。
然而,即便如此注意,意外还是发生了。
当天三台手术中的一台,王玉州要为一名十几岁的赞比亚小男孩行接骨术。即便没有电钻,钢针也得拿锤子敲进去,但这台手术在工作了几十年的王玉州手中,依旧进展的十分顺利。
到了最后的缝合阶段,王玉州让跟着他实习的当地医生操作,自己则做起了助手。想多指导一下他的实操。手术顺利完成,可当下了手术台,脱掉手套后,王玉州却懵了。
当时就看到手套破了,手指也出血了,心想,坏了。王玉州心里咯噔了一下,职业暴露,这个他一直小心翼翼躲避的事情,终究还是发生了,他还是技术不熟练,这也不能怪他。
【坚决】
拒绝服用阻断药打了一个这辈子最大的赌
可能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吧,扎到我都没有感觉。回忆起9个月前的经历,王玉州坦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,咋不害怕啊,肯定害怕。
王玉州被针扎住后不久,医疗队队长和当地医院的相关负责人都赶了过来,大家建议他立即服用阻断药。要知道,不管那名赞比亚男孩儿是否为艾滋病携带者,吃上阻断药,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被艾滋病毒感染,可是,王玉州却拒绝了服药。
那药副作用大,影响身体不说,工作也干不成了。点燃了一根烟,王玉州轻嘬了一口,那是我这辈子打的唯一也是最大的一个赌。
简单消毒后,王玉州又开始继续工作,而在艾滋病3个月的窗口期内,王玉州坦言,他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段时光。
心是悬着的,晚上也会做梦,但你白天还得正常上班,不能有一点分心。那段时间,王玉州甚至觉得自己分裂了,但是作为一名援外医生,该做什么,他并不敢忘。
在担心和不安中,王玉州度过了3个月,直到今年5月回国,相关检查显示未感染HIV病毒后,心中的大石才算放下,而那一年,没放下工作的王玉州,共给320多人做过手术,教过26名当地医生。
【选择】
承担了医生的职责却未尽人父之关爱
那边除了艾滋病多,就是创伤事故较多,致残率较高,后期并发症特别多。2016年8月16日,王玉州值oncall(随叫随到)班,接到急诊科的电话,他来了医院。
面前的患者,是一名18岁的男孩儿,其右脚骨折,大量出血。在与普外科程国凌医生及泌尿外科张二伟医生商议后,他们决定先抢救病人,待病情稳定后再手术。
可等了些时日,医院一直未给男孩儿安排手术。医生匮乏,处理伤口的观念也陈旧,在咱国内执行的6-8小时手术最佳时间,在当地常常就变成三四天。王玉州和两位医生见到男孩儿时,男孩儿的伤口已经严重化脓,再拖下去只有截肢的份儿。
一番沟通后,手术开始,且术中一切事物,都被要求按照中国的程序操作。
三位中国医生要为患者反复冲洗伤口,清理异物、泥土,剪除失活的组织,没有双氧水,他们就用碘伏加生理盐水稀释后用,但就这样,还引来一旁黑人护士的小声嘟囔:别用太多了。
我们就跟她反复沟通呗,最后她也是挺支持。王玉州说,他能理解护士此话的原因,但是作为医生,他们更希望保住患者的右脚,不希望18岁的男孩儿成为残疾。
承担了身为医生的职责,可人在赞比亚的王玉州,却未能实现当对家人的承诺,而这也成了他不愿轻易提及的事情。
我女儿去年流产了,我不在身边,我媳妇心脏搭桥,我也一点忙也帮不上。原本侃侃而谈的王玉州,突然一言不发,十几秒后,他突然开口,这辈子最难忘的经历都在那儿了,也很难得。
(河南商报编辑 华丽娟 见习编辑 高予妍)